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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在這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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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在這裏

那一聲“滾開“就像是驚弦滿弓,在這荒蕪淒涼的禁地射了枝不死不休的暗箭。

仿佛很多年以前的旖旎心思全都被紮了個粉碎,露出了真正惡徒的面目。

他喜歡晏殊雲。

無關相貌。

急速下墜的人迎著風聲和淒厲哀嚎,無數幽靈百妖快要隨著他到達,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古戰場,無數魂靈只會撕咬一切。

她就那樣堂而皇之、決絕釋然地跳了下去。

要有多絕情和失望,才會帶著赴死的心說,我永遠也不會喜歡你了。

“我錯了,你不要丟下我。”發了瘋的人咽下喉間腥味,一寸一寸在黑暗中摸索,他用刀割在掌心,無數妖靈聞到味道蜂擁而上。

“去找到她。”

掌心傷口森然見骨。

終於到達低端最黑暗的地界,瞧見了四萬八千墓碑和浩浩湯湯幽鬼從地底鉆出來。

白骨遍野,幹涸的血釀做此處鮮紅的嬌花。

與此同時,腦海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分崩離析,他看見了汙濁的水牢、惡魔一樣殘忍的季子修、妖族大清理、一封皺巴巴的大婚手信……那些片段碎片般閃過。

頭痛欲裂。

白鳳按著額角,一把唐刀斬碎不知名的腥臭魂靈,紅色衣裳染血也不甚在意。

細細的嗚咽聲響起,他朝著百妖匯聚的方向靠近。

晏殊雲的情況並不大好。

不僅沒有按照預先的安排強制蘇醒,她甚至詭異地出現在古戰場核心處,那些魂靈像是惡狗聞到骨頭味似的爭湧而來。

晏殊雲直接吞了剩下半瓶神奇藥水拔劍對峙。

“文桑?”

沒有反應,像是徹底和外邊失聯。

然後她就看見了精準無誤朝著自己走來的男人。

無爭像佛。

溫潤如玉的光頭和尚赤著腳,眉心一點紅痕,他道,“阿彌陀佛,晏施主別來無恙。”

晏殊雲提著劍,“禿驢,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?”

神廟的大和尚不好好按照游戲設定普化眾生,怎麽會出現在織夢裏。

五魚神色定定,手中念珠淩空而起。

“你將會是未來四州的靈女,不久後天下大亂,唯有你能……”

晏殊雲打斷他的話。

一劍霜寒。

醞釀著聖人境界的劍氣磅礴恐怖。

“誰告訴你關於織夢的消息。”晏殊雲冷笑看著他,“出家人不打誑語。”

那大和尚目光慈悲,因著劍氣被逼倒退了數十步,“季子修。”

黃衣僧人站在高處,嗓音威嚴,他皺眉道,“你接近妖主、逼得劍尊入魔、又曾是魔域司業,晏殊雲,你可知未來的果都是你今日種下的因?”

“即便沒有這些因,你作為靈女,也應當為了蕓蕓眾生而戰,以身殉道……”

識海裏的文桑終於有了動靜,晏殊雲再次打斷他,“那你等一下。”

晏殊雲和文桑爭分奪秒分享信息。

女人的煙嗓帶著咬牙切齒,“五魚去找你了,他來得太快趁我沒註意困住了我,不管那個死禿驢說什麽話你都不要信。”

多少年前,她就被這和尚騙得淪落至此,他竟然還有膽子來。

晏殊雲凝眉,“季子修是不是也在?”

“他們聯手了。”文桑帶著恨意,“再給我半炷香時間,你們只要支撐住,我就能破開織夢。”

“姬無幽呢?”

“他被封在了逐日之巔,有人提前挖好了陷阱。”

會話結束,晏殊雲終於正色將所有細節串聯在一起,織夢裏的季子修就是本人無疑,根本不是什麽想象的人物。

他現在和禿驢聯手想要搞死自己。

好得很。

晏殊雲手中水劍凜然,這才轉身看著五魚,“你剛才說什麽來著?”

“哦,你說蕓蕓眾生,我合該以身殉道。”

她一劍破開而去,帶著十成的力道和毀天滅地的氣息。

一個懶散又輕佻的冷笑。

“我偏不。”

她這個人天生反骨。

萬千風雪至,百裏冰霜。

晏殊雲擡眸就看見了滿臉寫著“我不高興”的白毛男人。

他成功逃脫出了逐日之巔。

對面的大和尚氣息如泰山壓頂,“你果然和這魔物有密不可分的關系,晏殊雲,回頭是岸。”

姬無幽睨他一眼,嗤笑一聲,“你們佛子都這麽兩面派嗎,季子修入心魔,大師你都願意和他聯手。”

他嗓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,“利用道侶入佛,五魚大師你自己都六根不凈。”

百年前眾所周知的恩怨爛事他甚至不用提。

文桑是怎麽從合歡宗驚艷女修淪落成如今的勾欄妖女。

果然年輕俊秀的佛子攥緊了念珠無話可說,他冷眼看著對面同流合汙的兩人,“無論如何,晏殊雲,你罔為正道。”

這話說得就跟撒潑無理取鬧一樣。

沒什麽話可懟只好沒有邏輯地掰扯身份。

晏殊雲和姬無幽並肩而立,一個大殺招丟過去,“管好你自己。”

劍影和黑色霧氣齊齊朝著五魚而來,逼得他用盡全力。

漆黑不見五指的霧氣將他整個人包裹。

下一秒,晏殊雲整個人突然淩空,無數光景都在後退。

“你在……跑?”這不像姬無幽的作風。

“抓緊,季子修、白鳳在趕來的路上,妖王令已經出動,我們沒有時間和五魚白費力氣。”

姬無幽嗓音極涼,被魂釘束縛的身體如今都帶著痛意。

“現在去哪裏?”晏殊雲下意識抓著他前襟,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魔頭流暢的下頜線。

“禁地深處有能夠藏匿的墓碑,半炷香後文桑就能擺脫困局。”

姬無幽露出一個神色莫測的冷笑。

“我找到了解藥,或許幕後那個人也該出現了。”

晏殊雲,“誰?”

“司徒空。”

冷不丁聽見這個名字,晏殊雲更加煩躁。

她倒是有猜想過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,幫助季子修逃脫。

只是為什麽會是他?

腳下是黑水和無盡花海,晏殊雲實在忍不住了。

“所以能勞煩您將我放下來嗎?我有腳。”

她到底為什麽要被魔頭挾在腋下啊。

整個人都快吐了。

姬無幽懶散回她,“你跑得太慢。”

“……”

所以不配擁有公主抱是吧狗東西。

臨近繁花深處的時候,兩人終於落在地上,無數花香撲鼻而來,芬芳馥郁。

也幾乎是他們剛落定在隱藏圖的墓碑裏,不遠處就有三道流光跟過來。

啪嗒一下,晏殊雲將墓碑的門鎖住。

他們站在一個空曠的底下甬道裏。

頭頂是熟悉的男音。

“師尊是不是被你們藏起來了?”白鳳身後是無數妖靈,他透著癲狂和偏執的不正常。

五魚低語,“施主,你冷靜一些,這都是假的。”

只有季子修打量著周遭環境,不冷不淡道,“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愚鈍。”

這樣怎麽能和他競爭。

“季子修,你不過如此,從來沒有得到過師尊半點愛意,怎麽敢把她藏起來。”

話音剛落,就聽見有無數風刃相撞的聲音響起。

白鳳直接動手,憑借著百妖殺紅了眼睛。

“礙事。”季子修愈發心煩意亂,索性出手,也不知是不是在發洩怒火。

場面再次混亂。

黑暗中晏殊雲只覺得有些熱意,墓碑不透氣似的燒的人滾燙。

這個墓碑甬道縱然是躲避的好地方,但是自從進入以來,就有黏膩的花香。

但最要命的還是旁邊的青年。

他溫度更加不正常,像是發了高燒,全然沒有冷血動物應該有的體溫,來到這裏後,他就沒再有一分動靜。

直到現在,姬無幽覺得骨子裏的血被空氣裏的冷香激得滾燙,甚至於意識不清,“你是……?”

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剩下的話,就被捂住了唇。

晏殊雲壓低聲音,“噤聲——”

上面的人還在亂鬥,他們只需要等待。

然而這動作似乎引起了青年的不滿。

姬無幽低低地喘了口氣,重重地壓在了晏殊雲身上,兩人就跟小孩打架似的在地上歪七扭八。

晏殊雲忍住掌心的癢意和濕熱,覺得魔頭八成又得了瘋病。

好不容易挨到上面沒什麽聲音了,自己就被纏繞得呼吸不了。

一點熱意噴在纖細脖頸,晏殊雲雞皮疙瘩都快起來,她喘著氣推他,“姬無幽,你怎麽這麽熱?”

不是他熱,而是此處醞釀著最致命的情花氣味。

生死契也燙得兩人灼熱。

她暗罵一聲,意識到墓碑有不對勁的東西,正想要將姬無幽打暈,誰知道這王八蛋突然就開始亂咬。

“你咬我?!”姬無幽是突然就瘋了嗎。

這咬果然疏解了一點熱意,溫潤無害的男人就像個斯文敗類得寸進尺,在她脖頸子邊蹭來蹭去。

晏殊雲,“……”你不要給我蹬鼻子上臉啊!

毛絨絨的頭發在脖頸蹭來蹭去,到處都不安分,她被死死地拽在身邊。

晏殊雲摸索著拍他頭,決定放狠話,“你再咬我,我就把你頭打劈!”

然而根本沒有用,兇巴巴卻沒有任何殺傷力。

香芬馥郁,她被折磨得要死。

感受到少年明顯的變化,她突然僵住。

他不對勁,可能真會死在這裏。

這我真沒辦法。

姬無幽偏偏一點也不安生。

“……姐姐?”

“哈——”

晏殊雲肩膀被壓住,黑暗中喘了口氣,惡狠狠道,“別亂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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